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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第1页）

第二天高山信介另给她选了一身庄重的和服，带她来到高山本家。这是林原爱第一次来到高山家族的本家，本家在深山的密林中，远远望去，等级比君主筱原家的平安宫略次一等，却也是墙宇绵延，层楼迭起。车在正门甬道停下，甬道两旁各一列站着身着和服正装的家人，长得不见尽头。他们甫一下车，便齐齐下跪行大礼：“恭迎少主、夫人回府！”

林原爱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忙望向高山信介。高山信介神色不动，甚至比平时更加冷酷几分，他无视这漫地匍匐的家人，领着林原爱步入正门。天色尚未全暗，但高山本家宅内却处处灯火通明，各处都站着身着家服的族人，却鸦默雀静、针落有声，气氛十分严肃。林原爱的身体不仅微微颤抖。高山信介感受到她的紧张，握紧了她的手：“没事的，爱。”因为当前身前身后都是高山家的人，林原爱不好多说话，只得静默地跟着高山信介走。

走了许久才到正殿，里面坐了一片人。高山信介先带林原爱来到高山家康面前，这是林原爱原第三次见高山家康，却居然是他儿子将她娶进家门的时候。她无法揣测高山家康的心理，也不知道这对父子为她的事产生了多少次对峙争执，但最终的结果便是如今的情形。

林原爱按高山信介事前的提示对高山家康行了礼，高山家康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回应了她一声，算是对她入门的认可。

高山信介又领着她去拜见在座的其他长辈，高山信介一一介绍，林原爱一一对其行礼，他们有的微微点头，有的则嗯一声，都不发一言，神情高深莫测。

之后高山信介才带着林原爱到本家内的神社里，举行入籍仪式，高山家族的神职人员已经久等在那里了。

他们回到房间已经是深夜，林原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几层。高山信介放热水给她洗澡，还笑她紧张。

“你还说！”她本来以为不过是寻常见父母长辈，谁想他弄出这大的阵仗。

“这是你第一次入府，他们当然都要出来迎接。这个家的主母，总不能悄无声息地出入吧。”

“可是你说……”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如今你既入了门，就是高山家的主妇了。如果你不想管家，那也没什么，照旧由家人管好了，你想管的时候也能随时接过去。其他的权利也一样，你可以不要，我不能不给。”

林原爱低头默默无言。自来到日本，她就知道高山家族声势煊赫，不仅君主筱原家是千年一脉的，十御家也一样，代代相传，星月拱卫。高山家族是武家，出身不是最高贵的，但因为掌握护卫嵯峨野的军事力量，权力却在一代代增强，如今在嵯峨野几乎压倒半边。虽然这一年来她和高山家族的心脏高山信介朝夕相处，日夜耳鬓厮磨，但今夜却是第一次窥见这个千年来盘根错节的显贵豪族的内里。

高山信介安抚她：“没事的，不用拘束，想怎样就怎样。你在这里，是主人。”

“什么主人仆人的，我可……”林原爱咬咬唇，没有说下去，起身打量着房间，“这是……？”

“我的房间。”高山信介说道。

地上铺着榻榻米，但房间内却全是西式陈设，有高脚床，桌椅和衣柜。林原爱觉得，高山信介在思想根源处是传统的、大和的，但在生活作风上，却又是新式的、西方的，这从他的别墅就能看出来，没想到他的房间在这千百年的老宅内也是这样另类的。

林原爱在房间里踱步，摸道书桌上的刻痕，他在一角刻了“信介の间”，字迹很稚嫩，应该是他孩童时所刻。

林原爱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六七岁，开始上学时。”高山信介回答，注视她的目光已经变得炙热。林原爱没有注意到，起身又往别处看。这间是寝室，拉开障子门，外边还有更衣室、起居室、书房、剑道间等等，竟一时半会走不完，林原爱有些乏了，便往回走，高山信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门上：“看完了？”

林原爱这才看见他眼里的火焰，下意识想抽身退开：“你……”

林原爱不想在高山本家做，这天又那么累了，可高山信介却将她强压在床上，道：“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什么？……”

“新婚妻子第一次入夫家，在丈夫的房间里……”

早起时高山信介已经不在房间了，林原爱赶忙急急地起来，有侍女进来服侍，告诉林原爱高山信介在练箭，并带林原爱来到弓道场。林原爱见高山信介正穿着袴服，裸露一侧肩膀，拉弓射箭，一声凌厉的弦音，正中靶心。

高山信介眼风扫到林原爱过来了，但他没有停下，而是向侍童要了三支箭矢，一齐放箭，都中靶心，之后又是三支接三支，九支箭围绕着中间的一支，形成极漂亮的射型。

林原爱知道高山信介这是故意向她炫技，于是抿嘴一笑，走了过去。

“弦音很好听。”那声音清亮、果决、迅速，是高山信介的弓道。

高山信介也不谦虚：“我向来不轻易教人，今天倒是可以教教你。过来。”

高山信介给她系好手套，擦上防滑粉，那张弓极长，比他们还要高出不少，高山信介让林原爱站在他的身前，拿出一支箭，教她如何瞄准射箭，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说罢放出的箭正穿破靶心正中的那支箭。

林原爱被那力道惊到，高山信介却低头在她脖子上舔了一下。

林原爱吓了一跳，忙下意识去看旁边的侍童侍女，却不见踪影，如今空旷的道场除了他们两人外别无一人。

高山信介笑了笑，低声道：“你颈上有一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