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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3页)

北宁的前朝行宫,四五年荒废未经修缮,如今再看虽冷清一些,倒也还可?窥见?昔日繁华景象,而帝王再临,一时又现许久未有?的朝阳之气。

当顾无惑在行宫见?到崔仲晖陪伴着的秦贵妃时,他便知晓今日之事其实并不用再谈,他已经输了,崔河也是。

顾无惑并没有?耐性再与崔仲晖虚与委蛇,几番交涉之后,顾无惑便问道:“若南朔肯向北宁让出那块地,北宁能否答应我,会善待那里?的百姓?”

崔仲晖道:“你提前迁走?百姓,他们的心?自然是向着南朔的。”

崔仲晖向顾无惑摊了牌,顾无惑倒也不惊讶,他在那边的动作,想要完全瞒住崔仲晖的眼睛是不可?能的,眼下也只能先交涉再说。

今日除了秦贵妃之外,温芍和崔潼也在,温芍陪着崔潼坐在旁边下首处,偶尔照管崔潼用茶饮点心?之外,便也没什?么好做,她心?下发虚,便也不敢看在座的其他人,特?别是顾无惑。

于是每每顾无惑说话,她总是要低下头去,给崔潼做些什?么事,崔潼人小却?心?细,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因他不知温芍和顾无惑之间的事,便小声问她:“阿姐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温芍只把?崔潼看作孩子,更不可?能在这里?和他说什?么,也只摸摸他的头道:“阿姐是昨夜没歇好,不碍事的,你安心?听陛下说话便是。”

她这句话才刚说完,座上的崔仲晖便忽然叫了崔潼道:“潼儿,这是你的主张,今日你皇兄不在,你是怎么想的?”

崔潼听见?父亲叫自己,便不疾不徐地起?身,先向着崔仲晖一礼,又朝着顾无惑也是恭敬一礼,侃侃道:“两国?相交,能不动用一兵一卒自然是最好的,至于民心?,皇兄当初的意思是既然无法使他们臣服便要将百姓除尽,可?儿臣始终不这么认为,必须要施之以德,假以时日才能使他们归附,瑞王此举也是忧心?百姓安危,恐怕我们北宁出尔反尔,再行皇兄所言之举,实则瑞王不必担忧,北宁若要得?民心?,便不会行背信弃义之事,瑞王大可?拭目以待。”

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中而又有?少年意气,顾无惑闻言,只笑而不语,眼风扫过温芍,却?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双眸明灭间辨不出神色浅淡。

这事到了最后,其实与温芍并没有?多大干系,秦贵妃一开始就把?她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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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不过就是为自己增加筹码,再有?便是他若在南朔境内,行事终归多有?掣肘,未必所有?人都肯顾惜那里?的百姓,怕是宁肯让崔河得?逞,也不肯暂且先让出土地以待来日,不得?不说秦贵妃果真是深谋远虑。

再看崔潼,那行事恣意荒唐的崔河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顾无惑暗自叹气,他虽已让人尽力迁走?了周边的百姓,但总有?那不肯远离故土的人和无法行动的老弱病残,这些人只能继续留在那里?,他最担心?的也是他们,眼下极力与崔仲晖斡旋,也是为了能为他们再挣得?一线生机,而有?了崔潼的保证,顾无惑便几乎松了一口气。

对于顾无惑来说,此局温芍其实无关轻重,他最终都会做下这个选择。

只是能见?到温芍,那亦是意外之喜。

顾无惑既已让了步,自然便又夸赞了崔潼几句,也算是卖秦贵妃和温芍一个好,更有?一半是出自真心?。

崔仲晖听见?他夸奖自己的爱子,也很是高兴,顾无惑的选择如此,其实他的选择又何尝不是呢,他早就选择了崔潼,而并非是嫡长子崔河,此事既有?争端,或许也只是崔仲晖想试炼试炼他们,更残忍地说,是将崔河给崔潼磨刀。

帝王之家本就如此,顾无惑看在眼里?,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未有?一丝波澜。

此番前来北宁,是为南朔赔了一块地进去的,眼下还不算结束,等?回到南朔,必然还有?更严峻的形势在等?着他,接下来更要想办法再从北宁手中拿回这块地盘,他没有?那个多余闲情逸致为其他人担忧。

崔仲晖是得?了好处的,自然大喜,一时歌舞伎乐更盛,席间虽只才寥寥几人,除了秦贵妃等?之外不过几个心?腹,可?却?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不断,奢靡热闹。

顾无惑没有?话再好说,倒先连喝了几杯冷酒,他本性冷淡疏离,宫人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一两回下来便也不急着往他身边贴了,只殷勤侍奉起?其他人,甚至是崔潼,顾无惑这里?便冷下来。

席间又上了一道炙羊肉,表皮金黄酥脆,内里?油润肥美,可?顾无惑向来不喜食荤腥,便连筷子都没动,仍旧是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崔仲晖见?状便笑道:“瑞王,是今日的饭食不合胃口?”

顾无惑道:“我素喜清淡。”

“倒是他们不周到了,”崔仲晖眼睛扫了一圈,其实也早就看出他身边的冷清,又说道,“这些宫人伎子,瑞王可?有?看得?上的?”

酒杯在顾无惑指尖转了一圈,他的目光这回大喇喇地投向那边在用银刀割着炙羊肉的温芍,淡淡道:“我看秦贵妃的长女倒很好。”

崔仲晖大笑起?来,道:“这是朕的贵妃的掌上明珠,朕也一向心?疼她,让她去南朔,怕是不能的。”

顾无惑听后只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秦贵妃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崔潼听后便有?些不忿,他不好当场驳了顾无惑的面子,私下却?咬牙对温芍道:“这个瑞王实在是太过分?了,我阿姐岂是他可?以随意调侃揶揄的吗?”

温芍今日原本就不多话,只给崔潼做做陪,方才顾无惑一开口,她便更不愿再有?什?么动静,是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打?算有?什?么表示,这里?原也不是她该说话的地方。

她按下弟弟崔潼的手,道:“算了,不要再说了。”

崔潼气得?耳朵都红了,也不管顾无惑和崔仲晖会不会看见?,只狠狠地瞪了顾无惑一眼,然后扭过头在一旁生闷气。

若是往日便要温芍哄哄崔潼了,但今日温芍自己也没心?情。

对于朝堂之事,温芍其实是一知半解,全靠秦贵妃把?知道的说给她听,秦贵妃也只说该说给她知道的,无关紧要或者不该知道的便不提,所以温芍实在不是很懂,只知道母亲弟弟与崔河是相对的,她跟着母亲和弟弟就够了。

她不是天赋异禀,四年的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还要识字念书,要学的东西多,学到的却?实在有?限,非她努力或者想要就能够取得?。

这次的事,几乎都是秦贵妃安排的,秦贵妃让她如何做,她就如何做,原本温芍以为她能够毫无芥蒂,然而见?到顾无惑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根本不可?能不乱。

她更怕顾无惑是因为她才做出这个选择的,秦贵妃让她故意出现在顾无惑面前,不就为了这样吗?

土地无论对于北宁还是南朔来说都很重要,四年前那场战争打?得?顾无惑失去了父亲,建京也差点沦陷在义阳王的阴谋之下,换到当下,顾无惑就这么轻易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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