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中含着泪,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就像是受惊的白兔似的瑟瑟发抖。
下一瞬,一行清泪自她的眼角沿着如玉的脸颊滑落,既委屈,又楚楚可怜,令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然而,卫皇后身旁服侍的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皆是面无表情。
卫皇后慢慢地以茶盖拂去漂浮在茶汤上的浮沫,喜怒不形于色,淡淡问道:“长宁,怎么回事?”
长宁以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看了看卫皇后,又看了看秦氿,眸光闪了闪。
她又垂下了螓首,轻咬唇瓣,“母后,是……璎珞!”
“是璎珞要害秦三姑娘。”
“……”秦氿看着长宁的发顶,对方发髻间戴着一对赤金点翠蝴蝶珠花,那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颤动着,愈显得我见犹怜。
长宁垂着头,盯看着地面上的一片残败的月季花瓣。
在刚刚的顷刻间,她已经想明白了。
秦氿既然安然逃过了,肯定是她发现了这是一个圈套,现在卫皇后在这里,她肯定会偏帮秦氿,可想而知,若是自己咬定是秦氿害了自己,那么自己的境遇只会雪上加霜。
想到方才的事,长宁的眼眸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
谁都知道璎珞不喜秦氿,所以,把矛头直指璎珞是最好的办法。
说话间,长宁泪如雨下,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梨花带雨。
可是她垂眸哭了好一会儿,却没见卫皇后有任何回应,忍不住抬
眼小心翼翼地去看她。
卫皇后挑了长眉,“是吗?”
这两个字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依旧令人摸不准她的态度。
“母后,儿臣所言句句属实。”长宁沙哑着声音道,把方才璎珞在大庭广众下故意挑衅秦氿,还朝秦氿泼茶的事都说了。
“母后,叠翠园里只有碧波阁可以更衣,璎珞她肯定知道儿臣与秦三姑娘会来这里更衣。”
“定是璎珞故意告诉耶律王子说,秦三姑娘在这里的,要是让耶律王子撞破秦三姑娘更衣,秦三姑娘的闺誉难免有损……”
顿了一下后,长宁又补充道:“母后,儿臣也是刚刚耶律王子闯进来时才想明白的。”
长宁那双漆黑的柳叶眼刚被泪水清洗过,显得分外清亮,那么真诚,那么柔弱。
“……”秦氿几乎要为对方鼓掌了。
卫皇后却是毫不动容,再问道:“你说是璎珞干的,可有证据?”
长宁:“……”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一咬牙,道:“母后,耶律王子肯定知道是谁约他来这里的。”
长宁眼底闪过一抹利芒,一闪而逝。
这种涉及两国的丑事藏着掖着且来不及,卫皇后是不可能去找耶律栾对质的,这只会在北燕人跟前伤了大祁的脸面,毕竟自己是皇室公主,璎珞是宗室郡主,大祁的脸面不能伤!
卫皇后静静地看着长宁,没说话,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原本就外强中干的长宁越来越害怕,忐忑。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露出心虚或者怯色来,在脑海中回顾自己方才说的话。
她确信逻辑完整,并没有问题。
长宁在心里对自己说,身子绷得更紧了,连她鬓发间的赤金点翠蝴蝶珠花都静止不动。
此时此刻,长宁觉得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似的,脖颈后渗出一层薄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寇子,你去宣璎珞郡主。”
小寇子连忙领命,步履匆匆地自长宁身旁走过,长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长宁又看向了秦氿,娇娇弱弱地说道:“秦三姑娘,幸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又轻咬下唇,编贝玉齿咬得嘴唇发白,怯怯的,柔柔的,一副余惊未
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