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阳村,生而为人的尊严,仿佛是可以随意向别人兜售的。
这是郁棠在朝阳村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在朝阳村的祠堂前,他们找到了朝阳村的村长,村长正在打扫祠堂,他们只好在外面等待。
祠堂的大门前竖着六根大红色的柱子,红柱的直径约有一米,高约六米。
“这六根柱子立在这里好奇怪,偏偏还是红色。”
“这是镇魂柱。”
“你还研究风水?”
“略有所学。”
有钱人大多看重风水,季回雪混迹金融圈,了解这些也不足奇怪。
“不过为什么说它们是镇魂柱?”
季回雪幽幽地说:“你不觉得它们很像六炷香吗?”
一阵阴风吹来,郁棠不由地冷颤。
这时,村长从祠堂里走出来,他穿着铜钱纹的背心,尽管头发花白,仍然精神矍铄。
村长摘下老花眼镜,笑嘻嘻地迎上来。
“让两位久等了。”
村长热情地邀请两人到他的家里喝茶。
“听说这祠堂是首富陈百川和张明德出资修缮的。”
“是啊,”村长点点头,“当时我们村经济不宽裕,全靠陈首富和张议员,他们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大恩人?
郁棠眉眼低垂,在联邦,虽然没有命令禁止这种行为,但郁棠没想到,在朝阳村,这种事竟然可以放到明面上交易。
之前有人曝光过朝阳村的产业链,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就像李又周画的那幅画,虽然引起部分关注,但始终没能掀起什么波浪。
在朝阳村的背后,是否有人为这种产业链背书?是否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保护伞?比如陈百川和张明德。
如果他们就是幕后操纵者,那么倒是可以解释朝阳村始终存在的原因。
沿着公路走了五分钟,村长掏出钥匙打开门。
矗立在郁棠眼前的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大门两边贴着白色挽联,看起来前不久才办过丧事。
客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岁左右。郁棠记得这人,他是那25名死者之一,没想到他竟然是村长的儿子。
给儿子上了一炷香,村长端出来两杯茶。
“两位是来找我们做生意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我们朝阳村?”
村长端来一个火炉,火炉里的炭火已经燃尽,他往里面加了新的木柴。
“我们不是很了解。”
“我们朝阳村本来穷得叮当响,但是几年前…”村长顿了顿,接着说,“我们村靠着这个生意,赚了好多钱。”
火炉里再次燃起火焰。
“男人们也不用出去累死累活地打工,每天在家打打牌就行了,而且家家都盖上了小洋楼,开上了小汽车。”
郁棠抬头,恰好撞上村长骄傲的目光。
他眼里的餍足和贪婪,都是真情实感的,如同郁棠心里对村长的恶心,同样是真情实感的。
说着,村长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说:“我们村的经济水平甚至能超过联邦发达地区的农村,这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甚至还有人专门来参观学习呢,比如说那个李又周,听说她还是什么画家呢,专门到我们村里找灵感。”
“这个不会有影响吗?”
“这有什么影响?虽然这些搞文艺工作的都喜欢批判这个批判那个,但是她们一年来住好几个月,还给我们村创收呢,而且多亏她们,现在我们的客户几乎遍布整个联邦,我们还准备拉隔壁的几个村一起致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