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飘荡,目之所及只有沈林手中灯盏明灭,照亮身前的?方寸。
洛久瑶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远处:“快要走到尽头了。”
“是?。”
沈林将灯盏再朝她身前提了提,“幕疏露重,殿下?怕黑么?”
洛久瑶笑道:“原是?怕的?,如今有大人提灯,我便不?怕了。”
园林尽头是?一堵石墙。
砖石将雕栏玉砌的?行宫圈在里面,却已然破败,满面斑驳。
洛久瑶随他?翻出去,看见?早已备在墙外的?黑鬃马。
是?很漂亮的?一匹马,上?一世时她曾见?过。
洛久瑶上?前抚了抚它。
黑鬃马柔顺弯下?脖颈,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
“它很喜欢你。”
沈林检查过马鞍缰绳,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上?马。
他?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发顶,道:“殿下?的?发还湿着,经不?得吹这样久的?凉风。”
洛久瑶被环在一片熟悉的?草木香中,回首问:“她已经在等我们了?”
沈林拉起缰绳,点头道:“北郊的?一处弃庙,离这儿不?算远。”
黑鬃马的?速度很快,穿行在山林中,带起夜里潮湿的?泥土气味。
洛久瑶窝在前面,借着微弱的?月光,留意到沈林环在她身侧的?手臂绷得很紧。
一个时辰后,二?人见?到那个久违的?身影。
荒芜的?弃庙中,少女着一身暗色衣袍立在风中,她显然已等了有些时候,本束起的?长发被风吹得散乱,碎发在颊侧飘飘荡荡。
见?二?人前来,贺令薇随手拢起长发,朝洛久瑶弯了弯眼?睛。
她这一笑昳丽无双,洛久瑶不?由想起临春宴上?那个盈盈而动的?影子。
只是?眼?前的?贺令薇与过往截然不?同,眸中再无当日的?隐而不?发,颇有些灼人锐利满满当当盛在她眼?中,黑幕下?明耀得令人心惊。
时隔多?日,洛久瑶终于再次与她相对?而坐。
案上?放着一盆新绽开的?花,花叶隐隐散出香气,叶瓣透亮娇嫩,在烛光下?摇曳生姿。
洛久瑶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只觉那香气勾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等了许久,想不?到殿下?一来,这花就心甘情愿地开了。”
贺令薇打理着花枝,边道,“沈大人派人护我这样多?时日,我却只愿把话讲给你听,会不?会太不?厚道了些?”
洛久瑶坐在花枝投下?的?影里,道:“无妨,我会说?给他?听。”
“殿下?直言,我还哪儿敢说?什么。”
贺令薇轻笑,递去一盏茶,“月明风清,这样好的?夜色,殿下?且喝一盏茶,听我讲一个故事罢?”
烛台上?流淌下?烛泪,洛久瑶瞥一眼?等候在院中的?影:“我们的?时间没有太久,你别打哑谜,长话短说?。”
“殿下?放心,今天不?猜谜,我的?故事也不?长,绝不?会讲到天亮。”
烛火摇摇晃晃,贺令薇娓娓道来。
“故事说?啊,村落中有间药铺,铺子的?掌柜是?个年长的?妇人,夫君早已过世,膝下?有一个女儿,名唤婉娘。”
她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似真的?只是?在为洛久瑶讲一个故事。
“妇人想在临终前将婉娘托付出去,选了又选,最终挑中一个看起来还算周正?的?青年。村子里少有读过书的?人,婉娘因为母亲的?心愿与读书人成了亲,二?人相敬如宾,母亲过世那年,婉娘腹中有了她与读书人的?孩子。”
“婉娘继承了母亲留下?的?药铺,读书人却不?赞同,书中写?女子该三从四德传宗接代,嫁做人妇后常在外抛头露面便是?有违妇道,故而时时劝阻。婉娘起初不?在意,还会带着小?女儿到药铺去,只是?耐不?住日子一天天过,她打理药铺的?时间也变少起来。丈夫需得读书赶考难以?顾及家中,女儿尚且年幼离不?得人照顾,久而久之,婉娘顾不?及药铺,终于在读书人进京赶考的?那年,她卖掉铺子,为读书人换了赶考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