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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第2页）

“那就等一阵子再看。”尹子姗矢口不移，“说不定过几年你就又喜欢了。”

周仪嘉沉默了大半分钟。

“二十多年来都不喜欢的东西……真的会过了几年，突然就开始喜欢了吗？”

她语气意味深长，敛着纤长的眼睫，好似在苦思冥想什么事。

“没什么不可能呀。”尹子姗手头的书又翻了一页，“就像这本书里面说的——‘所有的理论都是灰色的，而金色的生命之树常青’。”

周仪嘉依稀记得这是歌德的名言，对她刮目相看：“你居然在看《浮士德》？”

“不。”尹子姗把手里的书竖起在镜头前，声音一如既往地职业化，“我在看《技术革命与金融资本——泡沫与黄金时代的动力学》，carlotaperez引述了这段话。”

人性是这样玄奥的事物，也许连歌德都没能参透。

周仪嘉挂掉视频去洗了个澡，前半夜的记忆又随着蒸汽侵入肌理。梁希丞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

她自认是个情感雷达正常的成年人，不可能误解“不用退而求其次”的含义。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把她拒之门外二十余年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抛出橄榄枝。

金色的生命之树也许会常青，但不应该结出圣诞卡片。

她都有冲动去问问她妈妈，梁希丞家是不是有什

么隐秘的联姻计划。

小区里一片阒静，周仪嘉从卧室窗台眺望不远处的梁宅，那里寂然无声，没有灯光。梁希丞回国之后好像就不再住在过去的家，他父母也早已分居，一个常驻西班牙，一个在北京置宅。所以从她的方向望去，只有一栋空旷无人的院落。

她的记忆里面还停留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保留着那里亮灯的模样，好像看着一座荒废的游乐场，心里满是曾经登上过摩天轮的彩色瞬间。

原来人潮散尽之后，游乐园有一天还会重新开业。

周仪嘉福至心灵，从二楼一路跑去玄关，在快递堆里翻出一个文件袋，拆出来两张演奏会的门票。

演出主办方是j-ic的合作伙伴，对方的公关经理和她私交不错，听说她喜欢爵士乐，每当承办演奏会都会寄送两张赠票。周仪嘉偶尔会随便拉个朋友一起去听。

这场演出的乐队还算有名。周仪嘉拿手机拍下门票，把图发给梁希丞。

打开聊天框，像在叩响一扇大门，小心地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听说我不用退而求其次了。那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图片转了两圈，成功发送。

等了一束烟花的时间，她收到他的回复：「什么时候？」

周仪嘉把演出时间重新拍清晰了些：明天19点到21点。

是对他而言很陌生的乐队，也是有些仓促的时间点。可无论是哪种缺憾，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只是屈从于想见她的心愿，说：「可能会迟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