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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第1页）

第二章（2）

咖啡馆的老板叫孟志达，本地人，自小在海边长大。大学期间，无论专业理论，还是操作实践，他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孟志达最终被外事局的远洋货轮选走，因业务熟练，禀赋聪慧，成了货轮重点培养对象。就在他事业一帆风顺时，却突然离开了货轮，很多人为他惋惜。但当人们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后，又都给予深切的同情和理解。据说，海事局一直为他保留着档案，随时欢迎他回去。

孟老板注意到晓风常常老早就来到海边。有一天，他好奇地问晓风：“下午没上课？我看你是从海边上来的。”

“是的，下午没课，来海边看帆船。”

“对，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好像说过你喜欢帆船。你没参加训练？”

“我问了，我不是帆协的人，不能参加训练。”晓风微笑着答道，并没有失落的样子，好像能经常看他们训练已经很满足了。

“有这说法。”老板点点头，稍停了一下，老板又若有所思地看向晓风，“你想参加吗？”

老板说话的语气和那郑重其事的眼神使晓风多了一些希望，他赶紧回答道：“有机会来这里训练当然好了，只是人家有规定……”

“我认识他们教练，等我家里的事情办完回来帮你问问看？”

“那太好了，老板，谢谢您！”晓风看着老板笑了笑。

“我近期可能要出去几天，店里你多照应照应。你的事，我回来以后，跟他们教练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其实，老板说这话心里是有数的，因为帆船教练是他大学的同学。

因为这层关系，帆船协会的人常在咖啡店聚会。一是老板是帆船高手，二是照顾老板的生意。

经过老板跟船协的人商量，晓风可以参加他们的训练活动，但不能成为正式会员。因为正式会员需要缴纳一定的经费，老板想替晓风省一笔费用。而且利用船协的训练空余时间，自己也可以指导训练晓风。

孟志达有一个小册子，那是他以前的学习材料。册子里系统地介绍了帆船入门知识和训练方法。经过师傅的悉心引导，晓风全面地了解了小型帆船和稳向板型帆船，也启蒙了晓风对帆船新的认识。因为小型帆船更灵敏，更刺激，更能调动人的激情，最终，晓风选择了小型帆船。从最基础的常识到深奥的理论，从帆船的清洁爱护、零部件认识、风向的判断、航行五要素到航行安全、海上避碰规则等等，晓风有了较全面的认识。

师傅给晓风制订了较为具体的训练计划，包括体能、帆船理论和水上实操，以及参加D市各帆船俱乐部的对抗演练。

训练前，师傅会先在岸上跟晓风讲清楚学习的内容，提出训练要求，然后再下水进行实操训练。首先要学会组装船只，然后下水。在训练的过程中，师傅会驾驶另一艘帆船在一旁指导晓风练习。为了训练晓风对帆船的掌控能力，师傅有时故意迎头或从一旁接近晓风，对于师傅的干扰，晓风要能及时规避。

一次例行的水上训练，水面还算平静，微风吹来，晓风悠然自得。但是，风平浪静对晓风来说往往不算是好事，因为这时师傅常会给晓风制造“风浪”。正当晓风掌着舵感受风向的时候，他发现帆船右舷方向师傅正在快速地靠近。两个船帆像两把宝剑眼看要砍在一起，晓风身体立即后仰，拉动缆绳，帆船迅速转向，快速从师傅身旁擦过。

师傅见晓风麻利地避过自己，心里窃喜，对着远去的晓风道：“唉哟，小子不错耶！再来！”

师傅立即转向，快速地追了上去，从晓风的左舷靠近。眼看师傅的船舷要蹭到自己，晓风依然笑眯眯地故技重施。就在晓风要离师傅而去的一瞬间，师傅“不怀好意”地右脚一伸，不偏不倚，猛踏在晓风的左舷上，得意的晓风立马人仰船翻。

面对这次小小的“意外”，变成落汤鸡的晓风服气，但不气馁。接下来，帆船翻覆扶正又成了晓风另一节必修课。

他一边听师傅教导，一边仔细观察，找准角度，用尽全力，终于将帆船扶正了！后来，晓风还故意将帆船弄翻，然后扶正。虽然也因此受了伤，但他很快乐，很兴奋。

每当看到那些“伤痕”，晓风都会回忆起帆船训练的开心的日子。

回港的时候必须顶风，船体不能撞到码头，还有一些进阶版的水上训练，例如师傅会抛两、三个浮球，晓风进行绕标做迎风换舷。这些帆船的基本功的反复训练，不仅让晓风更加深入地了解帆船，也更熟练地掌握了驾驶帆船的技巧。

如果说老板是大海，晓风就是一道清泉，遇上老板，使晓风的有了归宿。老板用海一样的真诚和坦荡包容着、引领着晓风。

在浩瀚的大海面前，坚强的大人也变回柔软的孩子，渴望海的抚慰和疗伤；在激情澎湃的浪涛面前，再柔软的孩子也渴望海的坦荡与力量。

晓风用真诚和热情接待每一个客人，他会询问客人的喜好，尝试着为客人手冲多款咖啡。速溶的香甜，年轻人青睐；手磨的焦苦，中年人偏爱；日晒豆，风味透亮，酸度柔和；水洗豆，干净清晰，酸质明亮，口感轻盈，而余韵无穷。晓风的真诚中还渗有鲜活的艺术特质，有时，他会送去两颗盛夏的草莓，或是初秋的梨片，或者一小碟造型别致的水果、蓬松柔软的蛋糕……客人见了，会忍不住轻轻地挖一勺，再一勺，味美而安心。

天气晴朗时，客人坐在露台位置，抬头便看到帆船训练中心的海面，闪闪的波光。奶油微甜，蜜瓜清香，杯杯都喝得滋味有趣。

晓风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老板多给了二十元，说是奖金。晓风很激动，给师傅买了两瓶双沟大典，另买一包卤猪蹄、一包花生米。师傅望着晓风，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月我忙家里的事比较多，但生意反而比以前好，这多亏了你呀。我们是得庆祝一下，你以前喝过酒吧？”晓风买酒菜是孝敬师傅的，本没打算在这吃饭，听师傅这样说，他也不好意思离开，他说道：“我再去买几个菜。”

“不用，隔壁餐馆我熟悉，叫他送两个菜过来就行了。”

这一晚，师徒俩第一次一起喝酒。在咖啡店外的圆桌前，就着海风，沐着月光，开怀畅饮。像多年未见的父子俩，敞开心扉。

老孟告诉晓风一个好消息，前几天，他爱人的精神病院来了几个专家为病人义诊。一见面，老孟认识其中一个专家是他的校友，现在是某大学精神科的教授，在国际上享有盛誉。教授问了老孟爱人得病前后的相关情况，又仔细观察她的表现。教授发现她爱人的情绪比别的病人稳定很多，眼睛也不像别的病人那样浑浊，偶尔还会捕捉到常人不易察觉的亮光。教授告诉孟老板，他爱人并不是精神病，只是由于外力作用神经元受伤，一部分记忆丢失，而且，她的神经元正在恢复。当前，如果对她进行科学的调理，情况很快会得到进一步好转，他爱人的记忆会慢慢得到恢复的。

校友的话如黑夜的灯光，老孟心里一下敞亮起来，忙问道：“怎么调理？要我怎么做？”

教授给老孟的爱人制定一个新的康复方案。这个方案中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多陪伴病人。老孟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身边呀。教授说，光这样陪伴还不够，要多陪病人到她以前熟悉的地方，吃她熟悉的食物，看她熟悉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长期陪伴才使他爱人的情况有了好转。当然，这一切都不能急，慢慢来，坚持几个月会有效果的。

上次，他让晓风一个人看店，就是陪妻子去了她熟悉的地方，睹物思人，对于妻子的康复非常有帮助。老板告诉晓风，自己以前只知道陪伴，不懂得科学陪伴，事倍功半。相信有这位校友的科学指导，妻子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晓风为老板高兴，衷心地祝愿老板好人一生平安。晓风也向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梦想，他想当船长，海上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