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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青灵子问他：&ldo;好看吗？&rdo;江深点头：&ldo;好看呀。&rdo;青灵子高兴起来，她哥也想凑过来看，被小姑娘一巴掌推回了脑袋。狗毛气不过：&ldo;你上个月颜料还是花我的零花钱买的！&rdo;青灵子用拳头打他：&ldo;你之前鞋穿破了还是我偷偷给你买的新的，颜料钱那是你还我的！&rdo;狗毛嘟囔：&ldo;你真小气。&rdo;青灵子收好了画，冲着狗毛一吐舌头，慢悠悠晃出了江家的院子。树宝瞅着青灵子的背影笑道：&ldo;丫头片子，你那么疼她干嘛？&rdo;&ldo;能不疼吗？&rdo;狗毛嘴里还塞着蛋，他嗓门大，说话咋咋呼呼，&ldo;全家就她一个妹妹，想学什么学什么，深子你不知道，那颜料多贵，我去买的时候感觉自己得多杀500只鸡才够赚的。&rdo;狗毛不提鸡还好，一提，江深院子里的野鸡就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趾高气昂的在围栏里打了声鸣。&ldo;哎哟妈呀，吓死我了。&rdo;狗毛捂着胸口，惊恐道，&ldo;它是不是认得我了，以后见我就啄？&rdo;树宝损他：&ldo;你比鸡还蠢，吃你的蛋吧。&rdo;和旁的条件好的人家比，江家连播种机都是初代的，样子小，速度慢，同样一亩地人家播种机跑一趟就行，他得操着这台老家伙跑三趟。每年播种，江深都会在外面田梗头守着，他腰里也系把锄头，手里拿了铁铲，不过不是玩玩，家里机子太老，偶尔会有没翻好的地，他得下去手动播。来回跑多了，鞋底就沾满了一圈泥，江落山停下车，招呼江深过去。&ldo;累不累？&rdo;江落山抱起儿子摆到大轮胎上，抽了把刷子给他清理泥土。江深笑着咧开嘴：&ldo;不累。&rdo;江落山也笑，他其实年纪不大，还不到40，可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怎么看那张脸都更显沧桑。&ldo;9月就送你去读书。&rdo;江落山突然道，&ldo;找了点关系，让你插班上三年级。&rdo;江深虽然年纪小但对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是没有概念，他不说话，皱眉绞着腰里系锄头的带子。江落山问他：&ldo;你妈说你想学跳舞？&rdo;江深不敢说是，沉默半天，细弱蚊声的&ldo;嗯&rdo;了下。江落山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性子，当爹的最是清楚，江深这声&ldo;嗯&rdo;的再轻，听在他耳里却满是沉甸甸的。&ldo;学跳舞的话，以后小人书可就看不了了。&rdo;江落山半开玩笑半威胁着道，&ldo;你零花钱都得省下来交学费。&rdo;江落山一说，江深才想起来，他急巴巴的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租书退下来的订金，塞进当爹的手里，做完这一切后，江深似乎终于有了那么点底气，认认真真道：&ldo;我不看小人书了，以后再也不看了。&rdo;&ldo;……&rdo;江落山低头看了眼手里一堆的硬币毛票，张了几次嘴，话却都哽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他沉默着抬起胳膊，将江深从轮胎上抱下来，动作有些重的捋了把儿子的头顶，&ldo;明天去趟城里，让你妈给你去买鞋&rdo;对于江深来说，一个星期去两次城里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谭玲玲仍旧是起了个大早，翻出过年的好衣服让他穿上，自己也挑了件做工上等的羊绒大衣，仔仔细细对着梳妆镜擦粉描眉。&ldo;你去好好梳个头，沾点水。&rdo;谭玲玲边涂口红边指挥着江深，&ldo;收拾干净些。&rdo;江深照着镜子对付自己那几根睡翘起来的毛，搞了半天才压趴下去。谭玲玲进来拿围巾：&ldo;穿那双新的运动鞋。&rdo;江深&ldo;哦&rdo;了一句，坐在小凳子上系鞋带。谭玲玲蹲下身，她的羊绒大衣太长，不得已，只能卷到膝盖上：&ldo;你脚长得真快。&rdo;母亲叹了口气，&ldo;鞋子衣服都不够买。&rdo;江深想的挺天真：&ldo;改大点不就行了。&rdo;谭玲玲哭笑不得：&ldo;现在哪还有改旧衣服的，咱家条件是一般，但也丢不起这脸。&rdo;江深显然还不能把&ldo;改旧衣服穿&rdo;和&ldo;丢脸&rdo;这两个词给联系起来，他有着自己这个年纪的天真懵懂，想的不多也不坏。院子里的野鸡也醒了，谭玲玲不关围栏，这鸡就自己出来散步拉屎，见到江深&ldo;咕咕&rdo;了两声。&ldo;tony啊。&rdo;狗毛赶时髦，一定要给一只鸡取个洋文名字，江深便听话的这么喊了，&ldo;我们出门了呀。&rdo;tony鸡抖了下脖子。谭玲玲已经在院子外面喊他了，江深赶忙跑出去。&ldo;傻不傻你。&rdo;谭玲玲笑，&ldo;还跟个鸡说话。&rdo;去城里的班车谭玲玲坐的多了，司机师傅都认识，今天瞧见她还挺惊讶：&ldo;还送菜啊？&rdo;谭玲玲：&ldo;去买点东西。&rdo;她推了推儿子，&ldo;坐后头去。&rdo;司机师傅关了车门：&ldo;太早了，路上睡会儿，到了我喊你们。&rdo;谭玲玲挺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坐到江深边上，让儿子靠着自己：&ldo;困不困？&rdo;江深有些兴奋：&ldo;不困，我们去干什么？&rdo;谭玲玲摸他的头：&ldo;9月就上学了，带你去看看新学校。&rdo;江深：&ldo;我和狗毛他们都在一块儿吗？&rdo;&ldo;在呢。&rdo;谭玲玲拉着他手，&ldo;不过陈毛秀他们是初中部，你和陈青灵一个班。&rdo;江深挺高兴：&ldo;那我能和青灵子一块儿上下学了。&rdo;谭玲玲点他额头：&ldo;在外头得叫人家名字，狗毛也是，在学校喊多难听呐。&rdo;母亲说什么江深都很听话，他靠着谭玲玲的肩膀安静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扒着车窗看外面，谭玲玲打了会儿盹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到了站司机师傅回头喊他们，两人这才匆匆忙忙下了车。谭玲玲先去了一趟商场，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条烟，母亲将烟盒仔细包好了，塞进购物袋，脸上表情似乎才轻松了些。江深要读的学校在市里不算特别好的，不过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一块儿，特别方便想连读的学生。江家也是看中这一点，学费还不贵，便托了镇长帮了个插班生的忙。可就算帮了忙学校也录取了，谭玲玲还是觉着得去学校打个招呼，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女人，虽然有时候不舍得钱，但不会亏待在自家和人情关系上。&ldo;我去校长室。&rdo;谭玲玲弯腰整了整江深的外套领子，&ldo;你自个儿玩？&rdo;校园里相对安全，江深也不怕四处走，不过他惦记着别的：&ldo;今天不买糖了吗？&rdo;谭玲玲做出一副&ldo;嫌弃&rdo;的表情：&ldo;昨天不是吃过了吗，之前就说了，一星期只能吃一次。&rdo;江深恹恹地&ldo;哦&rdo;了一下。谭玲玲可不心软，又叮嘱了几句，才拿着烟找去了办公楼里。虽说都在一个校园里，但名字却是各有各的叫法，小学叫市实验，初高中则喊市六中，江深没什么胆子去逛高年级，便老老实实的在低年级晃悠。双休没有课，值班的校工和老师也不管他，江深随便找了几间教室跟小狗巡地盘一样都看了一遍，前排坐下，后排躺躺，心里就觉着特别高兴。谭玲玲没一会儿就送完了东西，偌大的校园里头找了自己儿子半天，最后还是临时用了学校的广播喇叭才把江深给喊出来。&ldo;在学校都能玩没人。&rdo;谭玲玲真是气笑了，&ldo;那么高兴？&rdo;江深笑嘻嘻的：&ldo;高兴啊。&rdo;谭玲玲泼他冷水：&ldo;真上学了我看你高兴。&rdo;母子两从学校里出来时间也不晚，谭玲玲带着江深直奔文化宫，林老师已经到了舞蹈房，边脱羽绒服边惊喜道：&ldo;你们来啦？&rdo;谭玲玲对着林老师可就客气多了：&ldo;来了来了，林老师今天看着气色真好。&rdo;林老师笑起来，她说了句&ldo;您客气&rdo;，然后招了招手，让江深过来。&ldo;舞鞋买了吗？&rdo;林老师问。谭玲玲有些尴尬：&ldo;还没来得及……&rdo;林老师也没说什么，去里面服装间拿了双备用舞鞋出来：&ldo;我这儿有双大女孩儿用的，你试试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