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凉,被晚风一吹,更是无比惬意。
她心里畅快,若在京城,此举定会被指责不顾形象,因为世人眼里,名门千金就该衣衫整齐、仪态端庄,永远完美无缺。
但这是青奚,没有条条框框的管束,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
颜玖竹的声音遥遥传来,宴会很快开始。
颜珞笙举起手,示意听到,正待去掏帕子,姜义恒已俯身,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微凉的肌肤感受到他手上的温热,她怔了怔,没有躲闪。
他拿着锦帕,犹如在擦拭一件精美的
瓷器,动作温柔地抹去残存水珠。
她的肌肤细腻莹白,脚踝纤细玲珑,在他掌中不盈一握。
周遭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就连虫鸣也变得安静,颜珞笙凝望他眉目如画、轮廓精致的面容,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在心底潜滋暗长。
前所未有地,让她整个胸腔都变得灼热发烫。
两人牵手来到空地,现场已燃起篝火,长桌上摆满了酒坛和各式各样的菜肴,香气四溢,在欢声笑语中沸腾发酵。
按照礼节,客人依次与寨主及寨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们敬酒,然后便是自行热闹。青奚人饮酒豪爽,颜珞笙勉力应对了片刻,渐渐招架不住。
她担心误事,不敢放纵,便倒头趴在桌上装醉。
也不完全是装,她已经有些晕乎,枕着自己的手臂,宛如置身云端。
朦胧中,有人扶起她的身子,将她捞进怀里。
她顺势倚在对方肩窝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周围已不复方才人声鼎沸。
篝火的势头减弱许多,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剩下还没彻底醉去的人,或弹琴奏乐,或与同伴轻声细语地交谈,还有的围着火焰载歌载舞。
颜珞笙揉了揉眼睛,在那群又蹦又跳的身影里找到了颜玖竹,他许是喝了不少,神色有些茫然,正被满脸通红、目光迷离的纪荣拉着翩翩起舞。
她扑哧一笑,酒意褪去几分。
姜义恒见她转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冒汗,轻声道:“想去别处走走吗?”
他的面色一如往常,似乎分毫未醉,眼眸却格外清亮,就像泛着光华的黑曜石,将漫天星辉都衬得黯然失色。
颜珞笙点点头,两人沿着石板道踏入夜色,将喧嚣甩在身后。
行出一段距离,她用几不可闻的嗓音问:“看见了吗?”
姜义恒心知她说的是木雅,低声道:“未曾。”
意料之中,谁都没有失望。
而且这种场合,就算木雅出现,也找不到机会询问什么。
颜珞笙见他步伐平稳,还不忘提醒她路况起伏,由衷称赞道:“公子海量。”
“没有,”姜义恒诚实道,“敬完酒之后,我喝的都是水。本想帮你换掉,但你端
起银盏一饮而尽,压根不给我机会。”
颜珞笙:“……”
和他比,她装醉简直是小儿伎俩。
今晚盛宴,寨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倾巢出动,山间的吊脚楼熄了灯,黑黢黢一片,只有河面的廊桥闪烁着微弱烛光。
走近细看,整座桥由木料构筑,桥面平直,栏杆竖起,顶端覆盖砖瓦,沿途等距立着些飞檐斗拱的亭子,借着灯火,隐约可以望见鲜艳彩绘。
桥上零星几对影子,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有一双大胆的甚至在忘情拥吻,颜珞笙无意瞥见那姑娘的头饰,发现她正是连槿。
姜义恒则认出了另一个,神射手沧黎。
两人心照不宣地放轻脚步,迅速往桥的另一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