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琪瑄轻飘飘一句低问却让常平侯无端心头一跳,原本正打算掀开碗盖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沈琪瑄发出一声轻笑,不以为然地又说了一句,“不过,那与我何干呢,我不过是家族的一枚弃子罢了。”
说完,她拿过茶碗,掀盖一饮而尽。
搁得时间久了,热茶早凉,只有一丝余温,入腹倒不算寒凉。
茶喝完,盖子合上,放回原位,沈琪瑄缓缓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端端正正地跪地朝着常平侯夫妇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敛衽低眉垂目,她轻声细语说:“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言毕,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嫡女离开的身影,常平侯长久无言,连手上的动作都一直未曾改变半分。
他从未知晓嫡女会是如此聪慧,“慧极必伤”四个字不期然浮上心头。
另一边,已经走出父母院落的沈琪瑄突然侧头吐出一口血,白雪映血,犹如梅开朵朵,触目惊心。
“姑娘——”青花、青叶同时失声惊呼。
沈琪瑄摆了摆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面色平静道:“无事。”
青花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姑娘可还走得了路?”
沈琪瑄擦着嘴角的血,忽然笑了起来,“最后一程路,还是我自己走吧。”
一路走,一路血。
走回那处连名字也无的小院,沈琪瑄似是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面如金纸,苟延残喘一口气撑着坐靠在床栏上。
“给我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吧。”说完这句,她似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靠在那里宛若气息全无。
几个丫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安静做自己的事。
沐浴更衣,妆扮一新。
明明该是上床安歇时辰,但沈琪瑄却是难得盛妆,甚至用上了胭脂。
又擦掉一次嘴角的血,沈琪瑄看着被青竹找出来的一只小檀木盒子,脸上带了些笑意,很浅很淡,“里面是青花、青叶的身契,好歹陪我这么多年,我这个做主子的总要给你们一些东西。拿了身契,就离府去吧。”免得迟则生变。
青竹抿紧了唇,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两张身契交给两人,青花、青叶哭成了泪人。
沈琪瑄又说:“青竹你的心不在此,我也无能为力,就这样吧。”
青竹一下跪倒在地,垂泪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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