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巽遂据实以告,只把自身想法略过。
连恒沉声,“这件事,我会仔细调查。”
“至于你,这几日就老实待在屋里,练剑——”
连恒瞥眼瞧他,摁了摁额角,改口说道:“……实在不行,到悬云峰下,别碍着我的眼。好好修养,以你先前的天赋,未必没有机会被上宗选上。”
话说到后头,语气称得上温和了。
却不知道,他的一席话,如流星坠石,重重砸在谌巽心坎,搅开波澜。
在师尊看来,修为尽失后,他无法与其他天骄竞争。
而除了依靠硬实力、夺得定光佩加入上宗。每位修士在进入秘境之前,还会被同时附着一丝灵力,用来联系水月镜。
上宗使者可以借助水月镜观察境内修士,遇着好苗子或者兴致一来,兴许就会将其中一人收之门下。
或者,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
谌巽并不辩驳,压下心底翻涌的暗流,用平素的语气应下。
连恒并未发觉谌巽的异样,还在细细想着:
谌巽实力虽九不存一,但以他这千年来未得一见的修仙天赋,难不成还入不得上宗的眼?届时定光秘境会开足十日,只要撑过这十日,便是凤凰涅槃,断剑重铸之时。
连恒越想越觉得有理,连带着对谌巽参与秘境一事的抗拒,都消减不少。
房门开了又合。
谌巽合上双目,静站一会儿,手持破妄,踏出门槛。
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谌巽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又紧,缓缓吐出口气,行上银霜铺就的路面。
悬云峰气候诡谲,不过住得久了,也能摸索出一些规律来。
至少能保证无性命之虞。
唯独几片不起眼的雪花,避得略迟,袖袍破开几道口子,面上也挨了一记。
谌巽拿手一抹,湿冷的,粘在手上,凝成暗红。
不多时,伤痕也凝住了。
谌巽于是转开目光,依旧向前走着。
不同于山顶的白雪皑皑,悬云峰山腰以下不受宗主灵力所辖,景色随从四季变换。时值初春,万物复苏,山间绿意如洗,一阵东风过,捎来林海波涛声。
看久了悬云峰峰顶的清冷幽寂,谌巽难得对这些秀丽景致起了兴致,且行且看,下至山脚,兜头一片冷语罩来。
谌巽眸光微寒,收敛了目光。
不无厌倦地想到,这些人贬低人的言辞,实在匮乏。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听都听腻了。
他这般想着,略略走神,也就没能注意到,那些声音蓦地止息一瞬,霎时间无数目光汇聚而来,定格在他眼角、腮边。
谌巽后知后觉感到面上一阵微凉。
原本冻结的伤势遇暖化开,血液自眼角细痕一路蜿蜒而下,中途被他一抹,殷红晕开,盛极艳极,灿若桃花。
他双睫一瞬,又似能从灼灼火光中,飞出凤凰来。
周遭俱是难以抑制的抽气声,待他疑惑看去,又尽皆收敛声色,面露轻蔑,企图掩饰刹那的心悸。
谌巽浑然不以为意,随意拿手背擦了擦,便不再理会。寻到一处幽僻竹林,深入其内习剑。
他习剑的方式和常人有所不同。修仙界浩瀚无边,蕴有大把剑法,或势大力沉,或飘渺如仙,大都复杂多变。谌巽从来不练,他追崇的是干脆利落,出刃即见血。
心念微动,他以指领剑,一剑刺出!紧跟向右横开右步,如一尾阴阳鱼般旋转,剑随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