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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1页)

谢昳把所有的衣服和行李归置整齐后,开始珍重地处理最后两个箱子,里头装着她不远万里从美国托运回来的包包们。她抬着箱子走进江泽予之前给她看过的那个房间里,弯腰地上把里头的包包拿出来,然后挨个按照品牌和颜色插放进已经摆满包包的橱柜中。

摆好之后,谢昳像个阅兵的女王般来回巡视了好几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感受每个包包不同的皮质和色泽,简直是爱不释手,好不惬意。

江泽予靠在门口,看她光着脚在房间里打转了半个小时,清淡笑意挂满唇边。来纪悠之说得没错,再是高冷的女孩子也难抵挡包包的诱惑。

他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也缺乏欣赏的审美,这几年来买的包都是根据她各种社交平台发布的动态。原本她不在的时候,这些包对他来说不过是千篇一律的摆设,又或者说是寄托某些奢望的念想,可如今她来了,她成了这个屋子的主人,那么似乎这橱柜里的每一个包都活了过来。

开始有温度,有记忆。

江泽予甚至能回忆起来她在微博或者视频里提到这里面每个包包时候的语气,也能回忆起来自己每次订到这些昂贵的包之后,看都不看一眼、胡乱塞进柜子,咬牙切齿地发誓他下次再也不做这种荒唐至极又无聊透顶的事情,可每当再看到她有所求,前次发的誓言便又彻底抛掷脑后。

收拾好东西,两人又简单用过晚餐,谢昳看着外面漫天的红霞和经过暴雨洗刷后的透明天空,忽然动了心思想要出门走走,她转了转眼珠子道:“阿予,要不你陪我去一趟谢家?谢川和周婉玲已经去澳洲了,那房子现在空着。就在碧海方舟,离你家不远,你还没去过吧?”

江泽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二话不说搂着人走到玄关,接着给她套上厚厚的羽绒服,牵过她的手:“走,去看看我的小姑娘从小长大的地方。”

谢昳白了他一眼。

她从小就很不喜欢别人喊她“小姑娘”或者“小丫头”,这种带个“小”字的称呼似乎把她的气势生生喊低了一截,有一种来自年龄的压制。但从他嘴里念出来,这三个字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独特的甜蜜味觉。

啧,恋爱真是降龄又降智。

碧海方舟占地面积很大,两人着实花了段时间才走到谢家门口。

谢昳指了指眼前的庞大建筑:“就是这幢,离你家很远,阿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经过这里?”

江泽予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庭院,没有说话。

这座房子统共四层,占地面积比江泽予家还要大。欧式豪宅样式看着气派,可庭院却光秃秃的,显出萧条的冬意来。

在谢昳的印象中,别墅的庭院一年四季都种着周婉玲喜欢的各种花,每个季节的都有,从海棠、月季到秋菊和各种颜色的梅花,一小簇一小簇种在花盆里,摆得整齐。周婉玲是爱花之人,大概是担心她走了那些花没人照料,干脆都给送人了吧。

谢昳拿出五年没有派上用场的钥匙打开门。其实这别墅区里的户主大多都换了电子门,好在谢川和周婉玲都不是热衷高科技的人,不然她这钥匙就该作废了。

房子里没有一周没住人的沉闷味道,反而很清新,看来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谢昳打开灯,熟悉感扑面而来,客厅、餐厅还有餐厅旁边的佛堂——自从谢秋意去世后,周婉玲便做了个俗家弟子,每日吃斋念佛,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这佛堂里度过。当然,吃斋念佛没能让她忘却凡尘,反而让她越发钻了牛角尖,就连恨都被冠上了合理名头。

她从前隔三岔五就得跪菩萨,其实就是周婉玲想她跪谢秋意的牌位。

谢昳想到这里,拉着江泽予走到佛堂里,菩萨像和其下谢秋意的排位都已经被挪走,红木案几上残留几个方方正正的印子。

谢昳指了指案几前那个旧蒲团,回头对江泽予咧嘴笑:“我还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每次犯错都会被罚跪,一跪就是一整夜。张叔经常偷偷给我送包子,猪ròu白菜馅的。你都不知道,在菩萨面前吃ròu特别香。”

她说到这些,眉眼中一丝疼痛也无,慵懒得像只偷腥的猫。

人生就是这样,曾经觉得某些经历痛苦到无法忍受,可过几年来看,留下的却往往是当时不曾注意到的温暖细节。

江泽予没有说话,只弯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之后谢昳又带他去了楼上自己的卧室,让她大为诧异的是,卧室的陈设竟然丝毫没变,她kingsize的大床、整面墙柜的miumiu公主裙,书桌上的各色手办。

只除了床上的床品——床品是新买的,外头罩了干净的真丝床罩,其上没有半点灰尘。看来定期来打扫的钟点工也没有漏掉这个五年都没有人居住的房间。

谢昳走过去打开窗户,窗外夕阳似春天的映山红,她趴在窗台上,探着身子往外看去,能看见被槐树枝桠遮掩的半截庭院和门口卵石铺就的小径。

这熟悉之至的场景和角度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谢昳潜意识里一直以为江泽予没有来过这里,可她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其实在去年前的毕业典礼之后,在她说分手之前,江泽予曾经来家里找过她。

那天谢昳在家。

那是她从警局回来的第二天,谢川找她谈了,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从前一天开始,江泽予就不断给她打电话,谢昳看着那些来电显示,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然后盯着电脑里两张去拉萨的车票发了整整一夜的呆。

第二天的傍晚,张叔上来告诉她门口有人找,自称是她的同学。谢昳趴在别墅二楼的窗口往下看,只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却也能分辨出那是她的阿予。他一向很知礼数,手上拎着一个看不清牌子的礼盒,略显拘谨地安静等在门口,消瘦的身形颓丧又单薄。

那是六月份夏初时候,别墅一侧高尔夫球场上有几户人家饶有兴致地挥杆,夕阳开了半个苍穹的玫瑰,几只不知道品种的鸟叽叽喳喳飞过然后停在某个屋檐——这世界的一切都鲜活,只有他穿着件白T的身影,安静又孤独。

那时候的少年明知道谢川不满意他,却仍然放下了自尊,拎着他自认为妥当的见面礼找到这里来。他不知道他的姑娘出了什么事情,整整三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也没有回他一条消息。

那年谢昳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头顶,胸闷到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用上两只手拼命捂住嘴才没恸哭出声,脑子里疯狂的念头叫嚣着,要她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抱住他。

几分钟后,得了她吩咐的张叔下楼,礼貌地告诉他谢昳不在家。少年闻言静立良久,然后把礼盒轻轻放在门口,转身,逐渐消失在谢昳模糊的视线里。

谢昳不知道他那会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现在的她,时隔五年再想起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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