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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昭关之战平分秋色下（第1页）

楚军攻城失利后，庄蹻以为白起会乘胜率军出城追杀，故派昭华与庄鼠各领三万步卒连夜到两座高山上驻防。当两名副将遵照军令在半山腰上堆砌好滚石檑木，并大张旗鼓摇旗呐喊了一天一夜后，依旧不见秦军动静。

这种现象极不符合兵法常理。庄蹻开始着急了，领兵在外，最忌讳战事拖延，拖延则生变故，即便白起不率军出城来战，楚军也不能坐等。无奈之下，只好接连派出探子到城关附近去打探。当两名密探返回中军大帐时，庄蹻与黑神正在商讨应对之策。

“秦军不翼而飞了，昭关已是一座空城！”一名探子惊慌道。

“城头还飘荡着旌旗，白起肯定在耍阴谋！”另一名探子补充道。

听了两名探子的汇报，黑神也觉得不可思议：“白起刚刚取得一场胜仗，不可能轻易撤军，此中必有蹊跷。或许，今日撤去，是为了明日率更多兵马前来讨伐我军！”

“莫非是疑兵之计…”庄蹻听完三人的议论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白起远在千里之外，在打胜仗的情况下主动撤军，无外乎两

个原因：其一，秦国受到了外敌强攻，白起奉命率兵回去救援了。然则，当今之世还能攻打秦国者，唯韩、魏、赵三国联军，因为这三个与秦国接壤的国家如同楚国一样正遭受秦军侵蚀。莫非这三个国家在生死存亡之际率先联合起来攻伐秦国了？但仔细一想，联军作战大多是乌合之众设法自保，绝对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其二，就是秦国朝中的政局出现了重大变故，也许是白起的靠山倒了，白起也受到了牵连？朝堂中的权势之争对一名武将究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庄蹻可谓是深有体会，自己正是因楚国朝局生变才被迫反楚自治，身上的谋逆罪名还没彻底洗涮掉呢。想到此处，庄蹻已经茅塞顿开，突然向两名探子发出军令，“你二人速向昭华与庄鼠传令，弃山入城！”又转向黑神发出军令，“黑神组织全军，一定要在天黑前拔营入城！”

黑神却显得有些惊恐：“大司马需谨慎，以防白起设下圈套。”

庄蹻摆摆手，坚定道：“秦王爱疆土，寸土必争；白起贪功名，得寸进尺。秦军占有昭关而仓惶撤去，必然是朝中出现了重大变故，不然绝不会主动让出城池。朝堂之争，波谲云诡，区区一个武安君焉能自我掌控命运？再说了，即便白起设下龙潭虎穴，我们也得去闯一闯，收复疆土之战初见曙光，岂能止步于昭关城前？”

“大司马所言甚是，即便是赴汤蹈刃也得去闯！”见庄蹻态度坚定，黑神毅然领命，带着两名探子出了营帐。探子分头往两座山上奔去了，黑神也开始组织全军拔营转移。前后不出一个时辰，大军已被分成三个批次依次带入城内。楚军主力入城后，便迅速控制住全城，并做了严密布防。将城头上秦军来不及带走的旌旗也全部拆了焚烧，替换成楚军旗帜。短短时间城池又易主，城头飘荡着楚国大纛和平原帅旗。

黄昏时分，庄蹻领着黑神、昭华和庄鼠登上城头，在秋日的余晖中漫步视察城防。走到一处秦军尚未射完的箭簇堆前，庄蹻俯身拾起一支毒箭端详一番，不由得摇头叹息：“正是这些毒箭让我军损失三万余众，若白起不领兵撤去，真不知如何对付这些毒箭哪！”

“看来，秦军真是仓惶撤退了，竟然连这么多毒箭也没带走。”庄鼠激动道，“我军为何停留昭关？应该继续向西追杀，多追杀秦军一日便可多收回数十里疆土。”

庄蹻遥望着西垂的日头，天边的云层被秋日染成了血红色，感慨道：“秋风肃杀兮，万古血痕。看这天气，又要变天了。”

“幸亏苍天作美，接连晴了几日，才让我们将敌方伏兵烧出来。”

“是啊，白起折了伏兵，却赢了昭关之战。若他率兵一路撤

去，此时应该过大别山南麓了。”

“若我军追过大别山南麓，便可顺势收回数百里疆域！”庄鼠依旧想追击秦军，“大司马为何不追呢？”

“既然你执意想追击秦军，我便与你说说可追与不可追。”庄蹻转身向庄鼠道，“敌战既败，敌无气势，可追；步骑散乱，奔走跌倒，不成队伍，可追；前有生路，士卒无斗志，可追；辎重甲兵散而不收，可追；主将已死，可追。而敌人虽败，锐气不减，不可追；败军遁走，行伍不乱，旌旗不乱，不可追；士卒奔走不跌倒，步骑不相参，不可追；敌败失道，穷途末路，不可追；粮草刚绝，士有杀气，不可追。可追者，必急追；不可追者，当坚守壁垒，观望形势。待形势明朗再举兵，见利而进，见害而退。”庄鼠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大司马所言乃兵法精要，我等当谨记之。”黑神也赞道。

“白起既然主动率兵撤去，肯定会预防我军从后面追击。”庄蹻推测道，“比如，沿途在水源中投毒，毕竟他们已经制出了剧毒，我军将防不胜防。”

“不明真相，确实不应仓促追击。”庄鼠道，“怪属下鲁莽了。”

“依大司马之意，我军还是得驻守昭关城？”昭华也迎过来问。

庄蹻再次转身遥望西边，夕阳已经落山，天地间一片苍茫：

“昭关之战，我军损失三万余众，白起损失一万余众，还丢失了一座城池，胜负未分，可谓平分秋色。依我之意，黑神与昭华率兵驻守昭关城，并派出密探前往咸阳，一定要打探清楚秦国朝中出了何种变故；我带着庄鼠去一趟郢陈，去亲自会会大王，看他是否已真心悔过，看他有多大决心收复山河。待我们分别摸清两国朝堂中局势后，才能为我军何去何从指明方向。”

“大司马谋略得甚是周全。”黑神道，“自上次大王将大司马逐出郢都朝堂后，君臣尚未正式谋面，大王此次向全国下罪己诏，召唤大司马回朝廷效力，也是庄辛大人代行王命而已。广陵之战取胜了，江淮之间大片疆土也收回了，大司马确实该去当面会会大王了。”

“忠臣勇将当效力于圣主明君，绝不可糊里糊涂就命丧官场或沙场。”庄蹻做出最后嘱咐，“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前方有任何情报，派八百里加急送至郢陈。”随行的三名属下各自点头领命，一行人继续在黄昏中的城头巡防。

当天夜里，天气果然变了，呼啦啦刮了一夜大风。想着即将奔赴一座流亡之城去面见曾经的昏聩之君，究竟该对他说些什么，庄蹻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秋雨纷飞，庄蹻领着庄鼠以及十余名贴身侍卫匆匆向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