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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神秘商旅潜入越地（第1页）

且说欧越国近况。越国覆亡后，姒蹄受降分封于欧余山，趁着楚将景翠率大军撤去的间隙，忍辱负重创建了欧越国，其王室宗亲便以欧阳为国姓。瓯越王姒蹄育有一男一女，男儿名叫欧阳伟，自小习武，性格刚烈，争强好胜。他从小便有一个远大志向，一心想协助父王复国，对楚国人深恶痛绝，深得旧越王室拥戴；女儿名叫欧阳若溪，越王无疆在昭关被斩杀之时，姒蹄正率领水师拼死奋战，当时姒蹄的妻子刚好怀着欧阳若溪，为了躲避战乱，姑苏城破前夕仓惶逃到若耶溪上游的神剑山庄去避难，在神剑山庄生下欧阳若溪时因身体失血过多而亡。母亲离世时给女儿取名若溪，是为了让她记住她的诞生之地在若耶溪。后来姒蹄称王并建立瓯越国，将女儿接回会稽城，承袭姒蹄新姓，改名为欧阳若溪。

欧阳若溪生得眉清目秀，凝聚了日月山川之精美，从小聪明伶俐，像居在青山绿水间的仙女。若溪从小便跟着神剑山庄庄主赤鼻习武练剑，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还唱得一首好曲，抚得一手好琴。

欧阳若溪虽是瓯越国公主，但她深知自己是亡国王室之后，从不显摆架势，她天性淳朴善良，与身边的侍女亲如姐妹，经常到乡里坊间走访，了解民生疾苦，帮助那些孤儿寡母解决生计难题。

欧阳伟成年后担任水师主将，在浙江水域操练水军，一有空他就会带着个侍卫潜回姑苏城窥察。虽然姑苏城早已控制在楚军手中，但随着楚国西境、北境战事吃紧，姑苏城的防卫也越来越松懈。欧阳伟延续着瓯越王姒蹄的心愿，一心想夺回被楚军占领的姑苏城与太湖。若能夺下姑苏城并派兵驻守，就能与会稽城互为犄角，此乃复国第一步；若能夺回太湖，便可将水师大本营迁回太湖，水师本部放在太湖上，四周再派重兵把守，水师主力便坚不可摧，此乃复国第二步。然而，欧阳伟没有想到，他父王预谋同秦王结盟伐楚以复国之事尚未实施便被楚怀王知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怀王派出的精锐正为此事往欧越国赶来。

庄蹻受屈原举荐，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出郢都后，沿大江一路东进。

抵达昭关时，大风呼啸，乌云遮天，山雨欲来。

庄蹻命副将黑神暂停马队，歇马上城关。两人登上城头后，呼啸的大风将战袍吹得猎猎作响，庄蹻指着远处的滔滔江水感慨：“你看那远处，群山纠纷，大江萦带，黯兮惨悴，风悲日曛，此乃战乱冤魂之地也！二十三年前，越王无疆率三十万大军欲攻伐楚国，被景翠将军在昭关一带截杀。世事难料啊，春秋五霸之越国，竟然败在一位赳赳武夫手里…”

黑神也感慨：“越王无疆三十万大军都败了，如今瓯越王姒蹄却想勾结秦王以复国。将军无需担忧，依将军之能耐，一定能灭了那瓯越王！”

“我不是担忧，只是身临其境，顿生感慨罢了。当年楚之大才伍子胥从昭关逃往吴国，吴王阖闾倚重伍子胥乾坤大才，孤军入郢，西败大楚，北败徐、鲁、齐，一跃成为东方霸主。后吴王夫差不听伍子胥谏言，斩杀忠良，终被勾践所灭。身处乱世，国无常国，家无恒家，真是前途未卜也！”

“将军所言甚是，天下乱之至易，安之至难啊。”黑神回道，“如今，楚国朝中有柱国昭阳与左徒屈原等忠良大臣辅佐，楚国当无忧矣。”

庄蹻点头道：“屈原先生忠君爱国，对大王披肝

沥胆，忠心不二。可朝中有一群奸佞之徒常在大王面前搬弄是非，蒙蔽圣听。当年我随先生出使齐国时，先生在外立了大功，这群奸佞小人却将先生家眷陷害入狱，差点招来杀身之祸，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庙堂之上，波谲云诡，今日我等远赴欧越国，只能祈愿苍天诸神保佑先生这般忠善之人了。”

谈话间，突然电闪雷鸣，天空落下冰雹，黑神忙解下背上的战袍举到庄蹻头顶上为他挡雹子。未曾料，庄蹻一把夺过战袍，重新绑回黑神肩头，郑重嘱咐道：“将者，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此为礼将也。将不如此，无以知士卒之寒暑；出隘塞，犯泥涂，将必先涉足，此为力将也。将不如此，无以知士卒之劳苦；兵皆宿营，将乃就舍，兵皆饱食，将乃就食，此乃止欲也。将不如此，无以知士卒之饥饱疲劳。你既同庄蹻出征，从今往后，我们当与士卒共寒暑、共饥饱、共劳苦，高城深池，矢石繁下，利刃当前，携手共赴！”

黑神点头领命：“将军亲如兄长，将军之令，黑神谨记，并代全军士卒谢过将军。”语毕，二人挽手走下城来。五千骑兵仍然整齐列阵在雹雨中，庄蹻翻

身上马，率众离开昭关，继续向东奔驰。

两日后奔至广陵之地，天色已黄昏。

广陵之地横卧大江入海口处，原是一片辽阔平原，楚国与五国联军攻打秦国函谷关前夕，庄蹻曾劝谏楚怀王，为防止瓯越国水军偷袭郢都，遂命景翠在广陵之地修筑了驻防城池。如今守护广陵城关的士兵是景翠留下的一支小队，不足五千人。庄蹻率领的马队抵达广陵城下时，黑神打马至庄蹻身旁，举鞭指着眼前这道城关道：“将军，末将听说这广陵城关乃是大王听了将军之谏后特命景翠将军修筑，东防越累之效果显著，将军实有远见卓识也！”

庄蹻笑道：“子曰：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当时六国联军欲攻秦，我料定越国水师会趁机偷袭郢都，才进谏大王，大王也是征求了屈原先生意见后，才命景翠将军修建了这道城关。确实挡住了越军水师西进啊。若没有这道城关阻碍，六国联军溃败时，欧越国水师再趁乱攻打郢都，后果将不堪设想矣！”

“无论如何，这都是将军之功。若当时六国联军击败秦国，便不会有今日之忧了！”

“败了就是败了，事实不存在假设，也不可能逆转。”庄蹻叹道，“君子有三鉴，鉴乎镜，鉴乎人，鉴乎前。以铜镜为明鉴，可看清自我；以他人为明鉴，可效法贤德；以前事为明鉴，可吸取教训。六国联军之败局无可挽回，我们还是好好把握未来吧！”庄蹻思忖有顷，低声命黑神，“我军已逼近欧越国，不能让姒蹄察觉到楚国五千精兵至此，以免打草惊蛇。今夜我们暂住广陵，明日命所有兵士乔装成商旅马队，分为十队，每队五百人，每天派出一队，前往姑苏城内潜伏。明日一早我便率第一队先走，由你率殿军押后，十日后带剩余兵士入姑苏城会师！”

黑神拱手领命：“将军所虑周密，黑神记下了。”

两人领着五千骑兵进入广陵城，暮色袭来，月明星稀。

次日一早，长江水面晨雾笼罩，适合瞒天过海。庄蹻换成农人装束，带领五百名乔装为商旅的骑兵，人马皆横渡大江，往四百里外的姑苏城赶去。

历经两昼一夜奔走，次日黄昏时分商队才抵达姑苏城，此时城门已经关闭。

昏暗中，城头上几名守关侍卫见一马队突然出现，火把通明，以为遭受越军偷袭，惊慌大叫起来：“夜闯城关，来者何人？不报上名来便乱箭射杀！”

庄蹻勒马至城门前：“我乃楚国将军庄蹻，奉大王之命率兵至此，请速开城门！”

几名侍卫交头接耳一番，大声回道：“庄蹻是何人？未曾听过。”

庄蹻厉声道：“速速通报城官景鸿大人，再不开城门庄蹻便率军攻城了！”

此时驻守姑苏城的城官叫景鸿，是景翠将军的表弟。城门侍卫听说要攻城，吓得慌忙奔回城内去向景鸿通报：“景鸿大人，城外突现一队人马，小人见行色可疑，不让进城，带头者说要攻城！”景鸿大惊：“多少人马？”“夜色昏暗，看不清数，该有数千人。”“来者何人，是否问清楚了？”“看装束不像楚军，也不像越军，带头那人自报姓名叫庄蹻。可是，小人从未听过庄蹻是何人。”景鸿又是一惊：“庄蹻？你等连庄蹻都没听过，实在是孤陋寡闻！庄蹻在函谷关外一战成名，于秦军剑下救出大王，威名早已扬于天下！可是，他为何深夜至此？快走，速速随我到

城外去迎接！”

片刻后，城门隆隆开启，景鸿迎到庄蹻身前躬身施礼：“下官景鸿不知庄蹻将军至此，有失远迎，望将军恕罪啊！”

庄蹻翻身下马，回礼道：“噢，大人认识在下？”

“将军神勇威武，在函谷关外从虎狼之师中救出大王，朝中何人不知？下官乃景翠将军表弟，小吏一员，将军定然是不识得下官矣。”

庄蹻大手一拱：“景鸿兄弟过谦了，今夜相识，日后便知。你表哥之大名如雷贯耳，越王无疆便是死在他剑下，景翠将军乃庄蹻毕生之追崇啊！”

“承蒙将军不弃，还与下官以兄相称。将军远道至此，快请入城，景鸿将为将军接风洗尘。”景鸿从庄蹻手中接过缰绳，牵上战马，领着一行人进入城内。待五百名扮做商旅的兵士入城后，城门隆隆关闭了。月黑风高，无人知道庄蹻正往姑苏城内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