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对凶案现场司空见惯的衙差,大约也没见识过十几人被集体屠戮的惨状。
自那日仵作验尸之后,虽然也安排了人值守,他们也大多在门口吹牛打屁,谁也不愿意再跨进姚府半步。
是以,云熙和星桥两人从后院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一人。
姚府前厅,离着数丈远,都能闻见浓重的血腥气。
举目凝望,更是觉得森森阴气扑面而来。
星桥这几日听了不少传言,人们更是把姚府前厅说得无比可怕。
星桥拉了下云熙的袖子,无声制止她继续往前走。
倒不是害怕,他只是担心,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贸然进去会承受不住。
可云熙此时越发倔强,像个赌气的孩子,拂开他的手,毫不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前厅的侧门大开着,越走近血腥气越浓,风刮着门窗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像是冤魂的哀嚎。
星桥再次伸手拽住了云熙。
“别去了。”他极力劝阻。
“我有东西要拿。”云熙头也不回,面无表情。
“什么东西,我帮你进去取。”
“你不知道在哪儿。”
云熙扭头看了他一眼,空洞的双眸,紧抿的唇角,都让星桥心头生疼。
“你等一下。”
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折成三角形,替云熙遮住了口鼻。
“我先进,你跟着我。”星桥抢先几步,走到了云熙前面。
尸首已经被衙差和仵作们移到义庄去了,可地上的血迹并未清理。
浓重的腐烂
味,夹杂着血腥气,只冲鼻腔,让人不敢呼吸。
星桥揪起衣领,遮住了口鼻,扭头再看云熙,只见她脸色泛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星桥心疼地帮她捶背顺气,却没劝她后退。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道坎,今日如果跨不过去,纠结在心里,日后会困扰数年。
他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他能做的,只是等着她的指令,并且义无反顾站在她身旁,这就足够了。
云熙并未退缩,干呕过后直起身,环视着满屋狼藉,她眼前升起水雾。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日的情景,残阳血色中,父母和下人们,被手举屠刀的歹徒们团团围住。
那一夜是怎样的凶险,又是怎样的漫长,绝望中的他们,在濒死之时,又在想些什么。
云熙不敢想。
她胡乱擦了下眼角,抬步绕过屏风,站在了一个博古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