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她怕,无论是谁,在前一刻才听到自己要被挖眼,结果下一刻,突然又被关心,这换谁谁都会怕。而且还会怀疑,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会不会是临死前的‘最后一顿饭’。
在那些宫人装好了地暖后,孟妤兮才有些迟疑地问他们:“这是哪里来的地暖?”
一个宫人躬身道:“是皇上吩咐奴才为孟婕妤装的地暖。”
果真是祁昱。
但下一刻,那宫人便又道:“是御驾里的地暖。”
闻言,孟妤兮一怔,明显是被惊吓到。
而一旁的红桑则十分欢喜,她回眸看向孟妤兮欣喜道:“主子,皇上还是关心您的。”
关心她?
红桑不懂,这些宫人也不懂,所以他们都会以为祁昱是关心她,宠爱她。但日日都在祁昱手下卑微求生,整日担惊受怕,害怕会被他弄死的孟妤兮还能不懂吗?
祁昱怎么可能关心她。
孟妤兮的眼底透出怀疑,她径直问:“用地暖可有什么坏处?”会不会散发出什么有毒的气体,然后在无形间便能让人毙命。
就这么一瞬间,孟妤兮的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死法。
闻言,那些宫人呆住,像是对孟妤兮的所问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才有其中一个宫人反应过来,含笑道:“孟婕妤这话说笑了,用地暖哪能有什么坏处啊。”
那祁昱为何会把他的地暖拿来给她?
孟妤兮闻言后蹙了蹙眉,她在思索祁昱会不会是有别的目的。
这宫里的宫人但凡把位子坐高点的就都是人精,他们哪还能看不出如今这后宫里的运势?
是孟婕妤独大。
照皇上这宠爱孟婕妤的架势,只要这孟婕妤不作妖,不惹皇上生气,今后指不定还有大造化。
想到这儿,那宫人便又谄笑道:“是皇上心疼孟婕妤坐马车冷,会受冻受凉,所以才将御驾里的地暖取了出来,为孟婕妤用。”
“孟婕妤,皇上可真宠爱您,您的这份儿宠爱,可乃后宫里的头一份,没人能比得上。”
那些宫人在马车外不停地对着孟妤兮说着奉承的话。
但孟妤兮却只能僵笑。
这些宫人一定不知,就是他们说的宠爱她的皇上,前一刻才派了奉和过来,说要挖她的眼睛。
暂且不提这个,单是孟妤兮的手腕,都不知要养多少日,那些红痕才能淡去,她的手腕才能恢复如初。
还有要把她的血肉研磨成粉,制作香料。
若这些都是宠爱,那孟妤兮可真承受不起。
————
马车在行驶出了京城,上了阳峰山后,便有些不稳,不再如方才那般平稳,时不时抖动。
京城里是平地,如今这是山路,上坡陡峭,马车碾压过山路,“嘎吱”的声音越发清脆,也抖得越发厉害。
坐在马车里的孟妤兮一路东颠西倒。
不过好的是,这马车里的坐垫足够厚实绵软,这么颠来倒去,除了脑袋被颠得晕乎乎的以外,屁股倒是不怎么疼。
颠着颠着孟妤兮便有些昏昏欲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马车外的视野越来越开阔,景色也逐渐变得迷人,像是突然进入一个世外桃源,不染纤尘,宛若人间仙境。
日落西山,余晖照耀在丛林间,洒下一道道金光。几缕柔光透过车帘照进马车里,落在孟妤兮白皙的手上,她微微垂眸看去,随后抬手掀开了车帘,探出了头。
马车外,已经黄昏。
许久没有出声,她哑着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红桑道:“已经酉时了。”
闻言,孟妤兮了然,那估计已经快到了。
此时她眼前的风景已经变成山间的自然景色,没有经过现代工业污染的风景,清新透绿,生机勃勃,是孟妤兮以前从未见过的大自然之美,随处的一抹绿色,都仿佛是带着朝气,能摄人心魂。